[键盘与即兴伴奏] [转帖]霍洛维兹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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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9 20: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A)有一次赫鲁维兹与太太汪妲(Wanda)一起听电台播放李斯特B小调叙事曲的录音.他边听边对太太三说:"弹的太糟了.速度一会儿慢的要死,一会儿快的发疯.我到要知道这是谁弹的.可能是某位还不错的钢琴家,但我不喜欢这种弹法."曲终,当节目主持人宣布钢琴家的名字时,赫才意识到那钢琴家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自己!便说:"I hate this performance,太糟了.现在我绝不会再那样弹,每个音符都会不一样…" B)有一次赫到某地演出,原计划的曲目包括当时刚问世的普罗科菲耶夫的第八号奏鸣曲.但当地的主办人认为普尚无大名,且该曲三十五分种之长,听众非听睡着不可.便问赫还能弹什么别的曲子.赫答说:"贝多芬的Waldstein."因节目单早已印好,只能由主办人在音乐会之前上台宣布这一改动.赫在幕后听那主持人大声地对听众说:"更换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赫鲁维兹先生今晚将改弹贝多芬的Waltz Time." C)一代小提琴大师米尔斯坦(N. Milstein) 是赫鲁维兹的终生好友.两人二十年代初"入道"时曾共同以贪财好色的麦若维奇(A. Meroritch)做经济人.据米尔斯坦回忆,在某次演奏会之前,他亲耳听麦若维奇对赫鲁维兹说:"你知道吗,Volodya,你有很多敌人,他们要在这场音乐会上捣乱.不过你别怕,我将对他们施催眠术,使之昏昏欲睡."据称赫还真信麦的所说,也真信麦有催眠的本事儿.但米尔斯坦认为麦简直是发了疯,怎么能对一个马上要上台演出的钢琴家说这种荒唐话? D)赫鲁维兹与普罗科菲耶夫三十年代在巴黎相识而成为好友.普曾问赫为什么不多谱曲创作.赫答说自己功力不够,不懂对位,写不好赋格…普便不耐烦地打断说:"我也不会写赋格,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你能作曲...你改编到钢琴上的Carman幻想曲,我觉得很棒." E)拉赫马尼诺夫天性抑郁,少言寡笑。据闻某崇拜他的女士因见他笑了一次而激动不已。赫鲁维兹见过拉赫马尼诺夫的一次大笑!(说)"一次我到拉赫马尼诺夫在瑞士的家去看他。一进门就听他在那儿大笑,笑的太历害以致把假牙都笑掉了。我问他什麽事这麽好笑?'我刚从广播上听了科尔托弹肖邦的全部练习曲'。很不错吗?我问。'好极了,但是你要知道,正是最难弹的那几首他弹的最有"音乐的内涵"(musical)。'"实际上"音乐的内涵"(musical)在这里是贬意词。拉赫马尼诺夫是在笑科尔托有意把难弹的地方弹的特别慢以掩饰他指法的不精。但往往是这种慢的弹法会被评家吹捧赞扬为musical。顺便插一句:科尔托的太太曾是罗曼。罗兰的妻子,喜爱在家里开奢华的晚会,赫鲁维兹称科尔托夫妇 very intellectual(这里intellectual非知识分子之意). F)二十年代末,赫鲁维兹曾在德国小城Dortmund与当地乐团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演出的前一天,排练完毕,他与经济人麦若维奇及乐队首席小提琴一同回旅馆,进屋后那位首席小提琴就说:"你们想不想寻点乐?我们这儿的妓院挺棒."…赫鲁维兹后来回忆说:"…妓院老板娘把我们引入,楼上便走下几个全裸的姑娘.小提琴家与麦若维奇各选了一位.但我第二天就要上台演出,无兴致嫖,就要了一杯啤酒等他们俩.这时我瞧见一架立式钢琴,就走过去用它练勃拉姆斯的协奏曲,尤其是第二乐章特难弹的八音度段落.妓院老板娘在一旁听了,走近我说:'你琴弹的真不错.'我告诉她,明晚我要与乐队合作演出.不久小提琴家与麦若维奇干完事儿出来也向她介绍了一番我,并问她是否愿意出席第二天的音乐会.她答说:'不,我从不听音乐会!'但在第二天的音乐会上,我发现那老板娘正端坐在某包厢里,且左右各有三名衣着时髦华贵的妓女相伴.在场的听众都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大家都盯着她们看.这,第二天就成为各报的新闻." G) 一九二六年,赫鲁维兹在德国的汉堡替代排练时昏倒的女钢琴家演奏老柴的一钢,引起巨大轰动.两天之后,他又在汉堡开了一场个人演奏会.他再次以其钢琴绝技征服了当地听众而博得满堂喝彩.演出结束后,一走出音乐厅,他就被等在外面的数百狂热听众抬起来欢呼着送往他下榻的旅馆.当他们到达那里时,发现又有数百人在旅馆的大厅里等候着."但他们并不是对我有兴趣.有个人刚做了演讲,这些人是要见他.此人的名字是希特勒." H)赫鲁维兹对年轻的一代钢琴家大都评价不高.但有些指法精绝的年轻人也确让他叹服.一九八七年在接受勋伯格(H. Schonberg)采访时说:"有些年轻人的技巧真了不得.我在电台上听蒂布岱(Jean-Yves Thibaudet)弹的李斯特的浮士德华尔兹.太精彩了,那娴熟,那指法,那清朗,那自如,我现在是做不到了."停顿一下,赫又接着说:"不过我的某些绝活儿,他们是做不来的,我们因此还是打个平手." I)赫鲁维兹常常出言不逊,下面是他对几位钢琴家的评价.阿什肯纳吉:他曾经还不错,现在不怎麽样.格兰.顾尔德:听他弹其自己改编的瓦格纳的Siegfried Idyll,那简直就像大傻冒(stupid ass)弹的.速度从头到尾都是错的.那家伙太不正常.约色夫.霍夫曼:很不错的钢琴家,但却是二流的音乐家. 索楼芒(Solomon):沉闷乏味.米开兰杰利:有趣,但我觉得他有点神经病. 瓦兹(A. Watts):指法神奇,但musically horrible. 吉辽斯:他有些曲子弹的还不错,但我不喜欢他弹琴时的摇来晃去. 阿劳:他弹的皇帝协奏曲糟透了,太慢.他弹的Waldstein也太慢了. J)赫鲁维兹也并不是天下谁都瞧不起.他对德国钢琴家吉斯金(W. Gie-seking)的印象就颇好.说吉有音乐头脑,风格精细,琴弹的典雅云云.谈到李赫特时说:"那些Russian钢琴家,我只欣赏一个人:李赫特.我听过他弹的斯科李亚宾的九音度练习曲,作品65号的第一首.太绝了!他的手很大.我一直想弹这首练习曲,但我(因手不够大)弹不了." K)虽然赫鲁维兹身怀绝技,但也并不是从没出过差错.最有名的例子是六五年五月九日历史性重返舞台的那次演出.在弹舒曼幻想曲第二段结尾需两手都有大跨度的地方,他就整个弹乱了.后来出的唱片对这部分做了修正.为此他耿耿于怀,晚年还对朋友说要重录舒曼的这第17号作品.又如他的一个朋友曾听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反复练舒曼的交响练习曲(作品第13号).感到很不解,认为凭赫鲁维兹超绝的技法,不应该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但赫老实地承认:"这交响练习曲有一段特别难,我(今天)私下里练是弹下来了,但我无法保证(明天)台上演出弹到这段时不出错.我们钢琴家常常要做手脚掩盖自己弹不来的地方,只是通常大家听不出罢了." L)赫鲁维兹有很多古怪的想法.例如他认为女人除了能生小孩其它什么也干不了.这使得赫鲁维兹与当代最杰出(?)的女钢琴家阿格里奇从未谋过面.据现在虽以84岁高龄但仍活跃的钢琴家奇亚卡斯基(S. Cherkassky)说:"阿格里奇很佩服赫鲁维兹,曾多次找机会为他琴,但都没成.她对不能结识赫鲁维兹而感到很遗憾." M)有一次赫鲁维兹对杜鲍(D. Dubal)说:"你知道我今天在广播上听到谁了?他弹的肖邦E小调协奏曲还真不错.或许我应该会会他."杜鲍问:"是谁?"答说:"齐默曼"(C. Zimerman)."但我见过他的照片,留着大胡子.我受不了."只因齐留着大胡子,这位获75年肖邦比赛金牌的波兰钢琴家亦从未与赫谋过面. N)大名鼎鼎的施纳布(Schnabel)当年曾访问俄国,在圣彼得堡听过年轻的赫鲁维兹的演奏.便托人捎话,称若赫将来有机会到柏林,他愿收其为徒.但他们日后在柏林的简短晤遇却以不欢而散终.一般来说,晚辈去拜见大师,通常是由前者弹一首自己练熟了的曲子,然后由大师指点授艺.那天赫鲁维兹到施纳布的琴房为大师弹舒曼的幻想曲(作品第17号).可他还没弹出十小节(10 bars),施就打断他并把他从钢琴前推开,自己坐上后把作品从头到尾弹了一遍,以示该曲应该的弹法.但赫鲁维兹对施纳布的弹法很不以为然.有趣的是,几天之后施寄给赫的经济人麦若维奇一张相当于$25的"授课"帐单."假如是付了,麦若维奇从未告诉我."据记载,施纳布的后期,技术粗糙,错误百出.对此赫鲁维兹评论道:"十几年间他主要是弹贝多芬,偶尔一点舒伯特.当你只局限于贝多芬一人的作品时,技术必然要走下坡路.后来他的指法就全完了,甚至连音节也弹不来.那时我就决定不能太过分地弹贝多芬.施纳布是我的前车之鉴." O)八十年代初,年轻的伊欧.普格拉里奇是大红大紫,出言自然是气盛压人.在某次采访时称赫鲁维兹不是一位严肃的钢琴家,认为除了几首斯卡拉蒂的奏鸣曲赫弹的尚可称道外其它录音都不值得一提.并"骂"鲁宾斯坦是"老玩闹"(Dilettante).对此赫鲁维兹自然是大为恼怒.愤愤地问有一天去看望他的杜鲍:"我要问问你,杜鲍先生,我难道不严肃吗?告诉我,是不是现在的年轻钢琴家都像普格拉里奇那样狂妄无礼?"杜回答说:"大师,年轻人并不都狂妄无礼.他们大都热爱崇敬你.实际上普格拉里奇也是很佩服你的.他曾自称是听您的唱片长大的.有一次我与他妻子阿莱西亚一起做某钢琴比赛的评委.她对我说:'本世纪只有三位堪称大钢琴家.'我问是哪三位.她答说:'拉赫马尼诺夫,赫鲁维兹,及普格拉里奇.'…大师,他们夫妻都爱胡说,反却引人注目…"听了这话,赫鲁维兹才稍觉宽慰,对刚好从外面回家的太太汪妲说:"杜鲍先生说了,并不是所有的年轻钢琴家都像那个南斯拉夫孩子一样狂妄无礼." P)当年沙龙里的贵妇人对李斯特的狂热迷恋大概就像今天的歌迷对流行歌星的狂醉一样.据称曾有某贵妇人,挤破脑袋抢拾得李斯特扔的一个烟屁,视其为珍宝,常于夜间拿出来放在两乳房间把玩.赫鲁维兹年轻时就遇到过这样一位妇人.某次他的演奏会之后,一老妇人来到后台休息室,激动地对赫说:"你技艺超群,犹如李斯特再世.这是我珍藏的他的一绺头发,送你保存吧."对此赫觉得很恶心. Q)赫鲁维兹当年在基辅音乐学院曾受教於塔诺维斯基(Sergei Tarnowsky)。虽然後来赫声扬欧美,但塔对赫仍以学生视之。三十年代在芝加哥听了赫的一此演奏之後,塔来到後台,以老师对学生的口吻就赫的演奏指教评点。气的赫大叫:"滚开。"(Leave me along.)一九七六年二月,赫鲁维兹在Pasadena某学院新落成的音乐厅演出。当时已九十四岁高龄,寓居的塔诺维斯基去听了那场音乐会。塔的高足戈蒂瑞(Horacio Gutierrez)因深知他老师直言快口,严历执拗的性格,临行前委婉地对塔说:"Maestro, if you don't like it do you have to tell him?" 塔想了想後说到:"No, I supposed not."那场音乐会上,当赫鲁维兹弹完舒曼的阿拉伯风格曲,台下座在前排的塔诺维斯基一拍大腿,对身旁陪他去听音乐会(他)的另一位学生说:"He still doesn't play it right!"幸好台上的赫没听到这话。演出结束,塔又到後台,这次确实没对赫指教评点什麽。俩人都很动感情地紧紧拥抱。一个月之後,塔诺维斯基死在加州的Pasadena. R)在赫鲁维兹的晚年,大卫。杜鲍为他引见了一批当时在朱利亚学琴的年轻人。其中就有来自我们中国的韦丹文。杜鲍之所以把韦丹文引荐给赫鲁维兹是因为:"韦丹文技艺不凡,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弹肖邦的三音度练习曲。他瘦高,长发齐眉,弹琴时脸部表情总是狂喜或痛苦状,并时常哼吟轻唱。我确信赫鲁维兹一定会欣赏他。"韦丹文第一次见赫鲁维兹,在为大师弹完斯可李亚宾的第五号钢琴奏鸣曲後得到赫的"不错"not bad的好评(赫的not bad就是很好的评价)。从次赫收韦为徒,直到赫的斯,总共授课十五次(每次两个多小时)。在杜鲍的书里有他与韦丹文的一段对话,简述韦从赫学艺的经历以及韦对赫钢琴造诣与教学的印象.其中韦提到赫的幽默.比如有一次韦想为大师弹普罗科菲叶夫的第七号奏鸣曲.但赫却坚决地说:"I don't know it. What is that, how does it go?"当韦哼了其主题后,赫仍坚持说:"No, I have never heard that."但众所周知,该曲的美国首演就是赫鲁维兹所为,并得到作曲家本人的好评.再如,因韦曾为赫弹李斯特的"对上帝的寞祷"(Benediction to God in the Solitude)赫便把一册希欧蒂(Siloti)整理的该曲的谱借给韦.但后来韦总忘记还,赫就幽默地说:"You forget to bring it back because you want to come back next time. You always want to see me, so you don't want to return the music. "赫鲁维兹夫妇都很欣赏韦弹的"对上帝的寞祷".一天赫对韦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听电台里播放的某著名钢琴家弹的'对上帝的寞祷',它又慢又干巴巴,我便对自己说:我有一个中国学生,他弹的比这强多了."自读了大卫.杜鲍的书,我就多方打问这位韦丹文.一次在波士顿遇某吹圆号的谢先生,问及韦.谢操着地道的北京腔说:"奥,韦丹文啊,我们在和平里住楼上楼下,他太太邓捷(据发音)上海来的,也在朱利亚学琴.
 
发表于 2004-11-9 20: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韦丹文:跟霍洛维茨学钢琴(转贴)

 

韦单文,霍的唯一一名中国学生,北京人,早年就读中央音乐学院,毕业于朱利亚音乐学院,造诣颇深.现签约纽约 他于霍学琴的经历在当时朱利亚传为佳话,视为奇迹. 他对于音乐的贡献很大,自己筹建音乐界,传播音乐,并且现在为沈阳音乐学院国际音乐教育中心客座教授.

  韦丹文最富于传奇色彩的一点大概是:他是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的学生。八十年代末,在霍洛维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韦丹文有幸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师徒相称,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霍洛维茨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钢琴演奏家,这位老先生一生有诸多的传闻逸事(比如身为托斯卡尼尼的女婿),他还有两个根深蒂固的偏见:一是女人弹不好钢琴,二是东方人弹不好钢琴。前一条,容易让女权主义者们心怀不满,但他绝对是一个尊重妇女的艺术家,只是认为女子们很自然地会为生孩子而牺牲音乐,难于真正投入无穷的艺术。而后一条,他在生命最后一年多的时间里终于改变了,最大的原因就是韦丹文的出现。在朱利亚学院有一位教“钢琴文献”的老教授大卫·杜博先生,此君是霍洛维茨的好友,霍老先生晚年有一个想法,希望每隔几周请一位年青的钢琴家上他家去弹琴给他听,杜比先生就给他介绍一些朱利亚学院优秀的学生,老先生听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没有人能够第二次踏进他的家门,然后,轮到了韦丹文,至今,韦丹文还清晰地记得那日的情形。   那是1988年秋天,韦丹文如约来到位于纽约市内的霍洛维茨家,杜博先生已经等在客厅里了,他是引见人,第一次见霍大师照例要出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沙发上,传闻中的霍洛维茨,如此真切地坐在眼前,真叫人不敢相信!哪怕在家中会客,他也遵循着传统的礼节,,西服领带一丝不苟。那被无数媒体尽情渲染过的“霍洛维茨的客厅”,果然也不同凡响,客厅十分开阔,附有一个供霍洛维茨放乐谱的小间,右边墙上有个大书架,架上全是大师出过的唱片、奖章、勋章,一尘不染;左面墙则挂着霍洛维茨之前一些伟大钢琴家的亲笔签名画像,巨大的窗帘垂地而下,韦丹文说:“那时觉得自己好似进入一本书里,或是在一部电影里出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整个钢琴的历史就在这个客厅里展览,一条根脉清晰地浮现出来,而且一直连接到自己身上。”   他们落座,霍洛维茨的英语带着浓重的俄国口音,杜博先生还时不时地给重述一遍,霍洛维茨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哪里来的,喜不喜欢歌剧,都弹些什么曲子,喜欢哪些曲子等等。然后,韦丹文坐到了霍洛维茨那架著名的钢琴前,无论到世界上哪个城市演出,霍洛维茨一定要随身带上自己笨重无比的钢琴,因此,这琴也是个阅历丰富的“人精”,韦丹文反倒镇定下来,在内行人面前弹奏不必特别表现,因为纸包不住火。他记得那天弹了包括巴赫《意大利协奏曲》、肖邦的《谐谑曲第4号》等难度很大的四五首曲子,每弹完一首,就回到沙发上和霍洛维茨聊一聊,霍洛维茨会给他讲一些关于这首曲子他自己的理解,有时还会亲自到琴前做示范。   离开霍家后,过了几天,韦丹文在学校练完琴,已经是深夜,一回到公寓,室友就惊怪万状地冲他叫:“你小子干了什么了,霍洛维茨要你回电话!”   从此,韦丹文成为霍府座上的常客,除了有一段时间,霍洛维茨闭门谢客,为自己的一张唱片录音(也是最后一张唱片)外,他几乎每星期都到霍家去上课,有时侯星期二刚去过,星期四又去,每次上课都花四五个小时,弹两个完整的曲子,中间讲解一下,有关肖邦的讲得最多。下完课就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霍老先生是一个典型的“夜猫子”,下了课,他还常常要上楼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大概有两个晚上,霍洛维茨夫人万达也在场,她就是那位声名赫赫的托斯卡尼尼之女,他们相识时,霍洛维茨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位“天使”而万达得到的却是个“魔鬼”,霍洛维茨无论到那里演出,都要有夫人陪同。老太太与霍洛维茨年龄相仿,却是个“社会活动家”,晚上经常在外面忙于应酬,她很懂音乐,是霍洛维茨当仁不让的批评权威。他们上课时,她就在旁边听着,偶尔也出出主意,比如弹哪首曲子,怎么样处理更合适等等。   那时侯,霍洛维茨的身体状况很好,而早在他三十岁时,他的医生就曾经警告过他,如果再不顾一切超负荷运转,就可能再也上不了台了,他一生退隐过四次,1936-1939,1954-1964,1968-1974,1983-1985,几乎每一次都是激流勇退,让世人无从掌握他的规律。第一次因身体原因离开舞台开始,他对健康就十分看重,八十五高龄的人了,除了视力有些不济,胃口还很好,脑子也很活络。而随着年事的增长,霍洛维茨养成了一些人所共知的“怪癖”:比如前面提到的他的斯坦韦大钢琴得随他周游世界,调琴师和厨师也是贴身的,有时侯还得带上他的滤水器。他不喜欢坐车,所以必须住在离音乐厅最近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慢慢地走着去音乐厅,他住的饭店也有讲究,有时侯还得挂上和家里一样的窗帘,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感到舒舒服服,没有一丁点儿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上台的那一刻为止。“作为一个独奏大师,在台上,灯光底下,四周那么安静,无疑会感到格外孤独,他得承受得住一切压力,以保证演出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所以他那些看似荒唐的要求都可以理解,也是必须的。”韦丹文这么为乃师说话。   韦丹文本人呢?他还年轻,刚过了而立之年,艺术生涯还处于上升阶段,回想起自己当年和霍洛维茨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二十岁来岁的毛头小伙儿。而霍洛维茨是出了名的率性的演奏家,他的一生,在张扬个性与飞舞音符中度过,从来不因为哪个名乐队或大指挥委屈了自己,哪怕是自己后来的丈人托斯卡尼尼。和这样的老师在一起,每天,韦丹文都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发了疯似地练习,惟恐跟不上大师授课的进程,至今,他还心有余悸,上霍洛维茨的课,必须做好一切准备,把他可能拿出来当教材的曲子尽可能地准备好,如果他发现你对这些曲子一无所知,他会理都不理你,相反,也就算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会给讲出来一些精彩绝伦的东西,将他多年积累的经验精华和盘托出,霍洛维茨善于在众多的声音中挑出最合乎自己个性的那部分,而这,往往能够充分地抓住观众的心。韦丹文忙不迭地记住大师所教授的细节,他知道,这可能是一生中唯一的机会,但是,和这样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这样一位个性鲜明、极富人格魅力的人物在一起,总会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住,总不可避免地要去模仿他,在霍洛维茨事业最颠峰的时期,世界上有不少年轻的演奏家在表现方式上会不知不觉地走入霍洛维茨之路,甚至去模仿他奇怪的姿势,比如指头平放在琴键上的,琴凳调得很低等等,往往是舍本逐末。所以,作为他的弟子,常常得有一种警惕,防止自我被霍洛维茨那种巨大的吸力吞没掉,我们只羡慕像韦丹文这样身为大师弟子的荣耀,却往往难于体会他的一些深沉的忧虑,这大概是局内人才会有的忧虑吧。   那是1989年的9月底,他们上课时,霍洛维茨拿出录制好的新唱片,把唱片上的全部曲目单独给韦丹文整个地弹了一个晚上。还十分高兴地向韦丹文说他的演奏状态很好,还计划再录一盘。而他们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因为他有些事情要忙一阵子。谁料想,这一简单的告别竟是永别。11月5日那天,老两口在一起聊家常,站起身时,霍洛维茨忽然说他肩膀有点疼,刚一坐下,就离去了。   这之后漫长的岁月,在大师辞世之后,韦丹文在追忆和回想中逐渐明白过来,太像霍洛维茨,是危险的。大师是什么?是这样一个人,他能够在纷繁复杂的现象中一下子抓到最重要的东西,能够从高处看问题。作为大师的弟子意味着什么?最劣等的是欺世盗名,次之是亦步亦趋,最好的是学得精髓。这精髓可不是大师那些不可模仿的演奏技巧,更不是每一个乐音简单的复制,而是隐藏在声音之后更大的东西,是大师所以成为大师的方法。在霍洛维茨那里,声音的变化无穷无尽,因为在他漫长的演奏生涯中,他已经探索过多种可能性,有过各种各样的乐曲处理方式的记忆储存,他的功夫已经醇厚之至。而正如西方人所说的,离开森林后方能看到森林,韦丹文正是在大师谢世后才真正受益的,没有了霍洛维茨那巨大光芒的照耀,一切细节才慢慢地重现出来,一切思考才成为可能。   韦丹文是幸运的,1992年,他刚刚从朱利亚学院硕士毕业,就与一家著名的国际艺术经纪公司签约,先是在走遍美国本土三十多个州作演出,而后又到欧洲亚洲各国。欧美的艺术市场要打进去并不容易,尤其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但他发现哪怕在西洋音乐鼎盛的欧美,少的不是音乐家与观众,而是音乐会。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古典音乐,1998年,他发起组建了一个非赢利性的国际音乐会同盟(INTERNATIONAL CONCERT ALLIANCE),现在已经有四位音乐家加盟,他们在世界上不同的地方,四场独奏音乐可同时在三地进行,这样,可以大大地缩减成本。   “一个男人,穿着黑衣服,坐在黑钢琴前弹奏一些莫可名状的曲子,谁愿意为这付一笔价格不菲的门票钱呢?”韦丹文说得很实在,的确,而今古典乐坛的“美女风”锋头正健,不够“美”的人靠什么来吸引观众呢?只有实力,一切外在的东西只是装潢,从广告到音乐厅购票点,观众拆开层层的包装,最后暴露无疑的是演奏本身,此事无法回避。当然,像韦丹文这样有头脑的人不会仅仅局限于弹琴,他还善于“给咖啡加点糖”,比如在他们举行的一次纪念肖邦的音乐会上,他们在演奏之前介绍一下肖邦的生平,中间还插上了肖邦与乔·治桑情书的朗诵,音乐会后,给听众们准备一些红酒和小点心,让他们和演奏家一起聊聊天,大家皆大欢喜,而高雅艺术也变得可亲起来了。可见,霍洛维茨的时代过去了,新生的音乐家对事业已经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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