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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体制有问题，为什么还不赶紧改？
作者： 敢问路在何方
现在，各种腐败现象逐渐被揭露出来，几乎包括了社会各个领域，各个层面，并且很多问题都最终指向了“体制”，这不能不说是现在的政府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显赫的“黄氏家族”的副教授剽窃，甘姓青年的考博遇阻，这些问题所揭露的中国教育的阴暗面，使我们再也不能沉默不语了，我是一名高校教师，加上在大学里学习的时间，有十多年的时间了，我想，我对中国的高等教育还是有一点点发言权的。
作为高校的教师，这几年我能深切体会到扩招带来的弊端，当然很多人会立刻反对说扩招带来了很多好处哇，但是，既然我们宣传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我们就不得不讲成本。扩招直接的弊端之一就是教学质量的下降，这是明显的只求数量，不管质量的政策。也许领导部门会说：“我们说扩招，并没有让你们降低教学质量”。是呀，作为教师，谁不愿意教出好学生，可是，现实的条件让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班的学生有近百人，有些班更多，班里面最好的学生的成绩和最差的学生的成绩（指高考入学的成绩）能差到近二百分，学生基础参差不齐，这本身就给教学带来很大困难，还有，现在要求学生知识面要广，给学生安排的课程多，有些课程在扩招前有80个学时，扩招后，却压缩到60个学时，甚至更少，学生增加了，课时减少了。我们现在提倡素质教育，我不知道这样的教育政策，这样的教学条件，如何把所提倡的落到实处？又有哪一个教师敢保证这样教学的教学的质量？领导同志，你们最好亲身体验一下，也许你的孩子就在这个学校里。这种扩招，不但不能让辛辛苦苦得学生得到素质教育，就连扩招以前的教学质量都很难保证。还有就是高额的学费使多少学生读不起书，按说这种现象不应该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出现，国家既然有魄力制定扩招的政策，为什么就没有魄力制定这样一项政策：只要是通过高考分数线的学生，交不起学费也保证他们能上学，不必要非要等社会好心人捐赠，如果没有人捐赠，那还是读不起书。我们的政策只保证扩招，不保证教学质量，只保证能交的起学费的学生能扩招进来，而不保证交不起学费的学生能否读书。这使得我们对扩招二字，似乎可以这样理解，“扩招”扩在了“钱数”上，学费比以前大大地增加了，并且带动了整个“教育生态链”，不仅仅是大学的学费增加，高中、初中、小学、甚至幼儿园的学费都在增加。而扩招却降在“分数”上，按照以前的分数录取不了的，现在也能够进入大学学习。我知道，扩招的初衷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接受
大学的教育，但是这更多的人里面为什么不包括交不起学费的学生。我不是反对扩招，而是对现在大学教育状况担忧。而这种状况不是一两个教师，一两个高校可以扭转的，恰恰是政策导致的。似乎我们的政策的制定者们缺少对政策的前瞻能力，未能预见到政策带来的后果，或者说不计后果。
再说说高校职称评定的相关政策，要想评副教授，教授，博导，（必须）要发表多少文章，有多少专著，获省部级奖，于是就出现了一年写58篇学术论文的“论文教授”，一年出几部专著的“专著教授”，还有类似的“SCI教授”等等。想一想，一年只有52个星期，要写58篇论文，至少一周写一篇论文，而写一篇论文的时间，就我个人的经验，从有一个想法，经过验证，到整理成文，最快也要十几天，一般要几个月，即使已经有现成的成果，只写文章也要三四天吧。我真不知道这位教授如何在一年内写这么多学术论文，如果我们承认这些论文都是他自己写的，那么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这一年的时间他几乎不能教课，搞科研的时间也不会多到哪里去，那么那些文章的水平又如何哪？ 可想而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哪，很简单，为了要评更高的职称，那评了更高的职称有啥用，很简单，有了更高的职称，就有房子，票子，有地位，有科研项目。那为啥要写这么多文章，出这么多专著，很简单，写的越多，越容易评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哪？原因更简单啦，评职称的政策就是这样规定的。于是乎，我写文章挂你的名字，你写文章挂我的名字。甚至有些高校有一个不成文“行规”，学生写文章，一定挂导师的名字，不管论文与导师是否有关，因为，挂导师的名字，导师就给出版面费，不挂的话，就要学生自己掏腰包，一片文章，版面费少则一二百，多则八九百，发表SCI文章都是一千多，而稿费只是象征性的。穷学生有几个自己掏的起钱。很多这样评上的教授和博导，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没有评上教授博导之前，他努力工作，潜心科研，可能有教授或博导的水平，反道是评上以后，该要的到手啦，该有的都有啦，他则没有心思搞科研了，因此，几年下来反而没有了教授博导的水平。这种结果恰恰证明了这种职称评定政策荒唐可笑，评教授的结果使你没了没了教授的水平，这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不，这比自欺欺人还严重，因为评上的是教授，博导，不是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何为教授，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他的话，很多学生是要当作公理的，他的错误不仅仅是使某项科研课题出错，还要影响到学生，甚至学生的学生。所以，我说，那些没有教授水平的教授，那些没有博导水平的博导，你们如果有勇气，就自己摘了这名不副实的帽子；如果没有勇气还有良知，就少接点课题，少带点学生，让你的研究生少做重复的、无研究性无创造性活；如果你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良知，那，那你就……
再说说读博士的问题(考博士的黑幕暂且不提)。读博士的第一个学期基本上是学习英语，学习专业课的时间不多，加上第二学期学习专业课的时间，差不多与学习英语的时间持平，而对英语的考核就是期末考试，考试内容也是公共性的内容，与专业知识关系不大。剩下的两年时间，几乎就是为老板搞科研了。我想提几种说法 ① 和导师搞科研，② 和老板搞科研，③ 为老板搞科研，④ 为老板干活。我可不是搞文字游戏，听我解释他们的区别。第一种是指学生和导师一起为一个科研项目研究，讨论，一起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从导师那里了解到科研工作的一般过程，学习解决科学问题的手段和方法，甚至也学到了导师的治学态度，生活态度。这种师生关系越来越少了，至少我了解的国内是这样的。现在的研究生喜欢把导师称作老板，为什么这么称呼，因为，你的口粮要你的导师解决，他给你发钱，那自然导师也就成了老板。第二种情况可能存在于一些年级较大的导师，或者刚刚评上的年轻导师于学生之间。为什么哪，那些老教授治学严谨，对于每一个科研课题都一丝不苟，对学生要求更是严格，经常会和学生一起讨论问题。而年轻的教师项目少，也经常亲自参与到项目中。这种师生关系也不多。第三种是最多的，对于这种情况，导师名气大，科研项目多，带的硕士生、博士生多。他不可能参与到所有的项目中，只能为项目制定研究思路，在研究方法上指导学生，科研项目的绝大部分内容是由学生完成的。第四种情况，基本上就是一种雇佣关系，虽然表面上是师生关系。导师的任务是通过各种关系去拿项目，拿回的项目分给自己的学生去做，导师关心的只是项目的进度，要求你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哪些内容。没有什么讨论研究，更谈不上创新，你只要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就行了。这种科研成果（姑且称之为科研成果），对实际生产没有任何用处，就和生产单位的工作一样，甚至有些还不如生产单位自身做的好，为什么哪？因为学校里的设备不如单位里的好，资料没有单位里的全，
学生也没有单位里的工人多所研究的内容熟悉。这种导师和学生实际上制造了“科研垃圾”。项目的评审也是导师通过（同学、同乡、老领导、老部下等等）关系搞定的。为什么可以这样做哪？因为是科研项目吗，就有经费啦，项目一通过，这钱就是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这种学生也就有了一个相应的称号，“高级打工仔”,以区别于民工。可以毫不耸人听闻地说，这种师生关系越来越多。这是师生之间的关系，再看看博士生本身吧。这些年研究生扩招，出现了一种“工程硕士”，“工程博士”。何为工程硕士、工程博士，那以前的那些硕士博士的又叫什么？所谓工程硕士、工程博士，就是从工作单位考上的学生，而不是一直在学校里读书那种纯粹的学生。能从工作单位来考博士的考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的，多少都有一官半职，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人，你可以随便问一问他，单位是怎样同意让他考的。就我所知道的和了解到的没有一个普通老百姓单位是痛痛快快放行的，总是想尽千方百计刁难人，少不了请客送礼，最后和单位把关系搞僵。而哪些领导考博士就不然了，哪个单位敢部同意领导考博士，再说，领导是博士，单位也有光彩啊。博士入学考试更不在话下，考博士的英语难不难，毋庸置疑。有谁怀疑，你不信，你来考考试试。但是，领导就是领导，与众不同，那些学生娃还要复习几个月，领导就可一两周搞定，同志们，考博士要考外语、
至少两门专业课，还不说外语对这些上了年级的领导有多难（这些领导年轻的也有三十五六岁），就是两门专业课两周也不一定能学到考试通过的程度，当然不否认有些技术型的领导对专业知识很精通。恰恰是这样的原因，既使他对业务很精通，也未必能考的过，因为我们的博士试题绝大部分是靠背的。这是专业课的问题，至于外语，很多领导型的考生比那些应届硕士毕业生考的都高，20分的英语听力，他能得到18分，甚至19分，你能相信吗？如果你没学过外语，你可能相信，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没学过外语，有几个没经历过外语听力考试。国内的各种考试我是几乎都经历过了，反正我不相信，哪些纯粹的学生娃很少有相信的。管你相不相信，听力18分，事实就是这样。不过我听到这些高分者自己说：“坏啦，分数答的太高了”，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哪些学生娃，你服吗？我知道你不服，我也不服，但是，不服不行，这就是命。无论如何，领导考试是能通过的，录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可是这些领导型的博士能有时间坐到教室里听老师讲英语，讲物理方程吗，能不能来是一回事，结业考试肯定能通过。这些博士又有时间搞科研吗？有时间写论文吗？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没有时间，单位还等着他去开会，批条子，他哪有时间写论文。那既然没有时间搞科研写论文，导师要这样的博士生干吗，我不说，这里的奥妙你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有一颗为导师拿科研项目的心（他们还有一颗心，一颗能让导师的项目通过的心）。哪些学生娃，你们有这种心吗？没有吧，你们有的只是为老师干活的那骨子傻劲。所以网络上给你们勾画了如下的特征：“起的比公鸡早，睡的比野鸡晚，干活比牛还卖命，吃的连猪都不如，拿钱比民工都少，还要像狗一样的忠诚”。这是博士生吗？同志们，你们心目中的博士生是什么样子，领导们，你们心目中的博士生又是什么样子，我们教育部的官员们，我们中央政府的官员们，你们想像中的博士会是什么样子，父老乡亲们，你们能想像的出你们的博士儿子，博士女儿是什么样子吗？你们想像的结果肯定与现实有偏差，这个偏差还不小来，实际上，只有博士导师知道博士是什么样子。
造成现在这种状况，是扩招政策的初衷吗，是职称评定政策的初衷吗，是招工程硕士、工程博士的初衷吗？不是，统统不是。那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哪？肯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细细想来，好像没有问题，你不是要求扩招吗，那我学校就增加招生名额。你规定评教授要看有多少文章，有多少专著，那我就写文章、编专著。你要招工程博士，要为企业培养高级人才，我是单位的领导，我还不够“工程”吗，我来读博士，那本来在单位上就是高级人才啦（不是高级人才，能当上干部吗），再拿个博士文凭，那不是高级人才里面的高级人才吗？于是乎就出现了这样的现象，这么多学生来了没地方住，那就要修宿舍、盖食堂、修实验室，盖教室。谁出钱，很显然，学生出钱，羊毛总不能出在狗身上吧，学费高涨自然合乎情理。可是教育质量如何把关，教育质量吗，是个无形的东西，扩招政策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就是有规定，又如何操作呢？教师则为了评职称忙着写文章，忙着搞科研，忙着获奖。实际上，文章不是写出来的，是“忙”出来的，科研也不是搞出来的，也是“忙”出来的。你到高校里问问哪些教授、博导忙不忙，一准说忙。这么忙图个啥，就为了赶紧评职称、搞科研吗。其实在大学里有两种老师最轻松，一是教基础课的，比如高数、哲学、历史的，还有就是没有科研项目的老师。最忙的应该是“博导一族”,这些导师带的学生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甚至有些导师不认识自己的学生，和自己的学生见了面问，你的导师是谁呀，弄的学生哭笑不得。我的一个美国朋友说，他的美国硕士导师是国际知名专家，他带的学生几年里只有5个人。你知道我的导师带了多少个学生吗，这可能属于个人隐私，我透露个不确定的数，大于20人。那么博士生的质量可想而知。他们能有多少人具备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哪，他们这方面的能力已经被重复的，毫无创新的，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科研”任务消耗殆尽了。
所有的这些，按照政策办事，似乎就要办成这个样子，但是我们都承认，我们要的结果不是这个样子，我们的理想是通过扩招让更多的人受到大学教育，通过制定职称等级，提高师资队伍的质量，不是很多学校提出要“国内著名，国际知名”吗？没有教授、没有博导怎么行，我们招研究生，招工程博士为了提高科研水平，为企业培养人才。可能我们的政策制定者们也晕头转向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在没有保证教育质量的科学的可行的政策出台之前，就飞跃似的出台扩招政策，一夜之间，中国大地冒出了多少万人大学，冒出了多少综合型大学，“大学航空母舰”，“东方剑桥”，“未来的哈佛”。似乎中国的科学水平已经“可以”（注意，我只说“可以”）走在世界的前列啦。合并扩招之风，不仅在大学里刮，中学也刮，不仅在教育界，其他企业也要造就“企业航母”。似乎几个1相加，就是无穷大。这种大跃进式的自欺欺人的事情我们不是没有做过，并且这种惨痛的教训才过去没有几十年，在你们领导的日历上，可能才掀过不几页。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哪？你也许要说我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你是领导，是国家的决策者，你为什么想不道？再说当初想不道，可以原谅，毕竟都是肉眼凡胎，谁也不能预见几年、十几年的事情，可是现在问题已经暴露出来啦，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难道还要拖到日本再来打你吗，要拖到印度把发展的路给你趟出来吗？有些冒牌的教授、博导不是已经揭露出来了吗，这种政策还要实行吗，不用作论文的工程博士都已经毕业好多批啦，为什么还不行动？你当初出台政策的魄力那里去了，真刀真枪地干的时候，你怎么不露面啦，是不是有人情在里面，是不是有关系打过招呼。
决策者，为了民族的复兴，为了国家的强大，别再犹豫啦，该行动啦。求求你们，让那些读不起书的人赶紧进校园，不要只让哪些富人的孩子挥霍教育资源，你是领导，你一句话，穷人的孩子也可以坐到明亮的教室里，创造本该属于他们的梦想；求求你们，不要再让那些高产作家当上教授，科研大户成为博导，而忽视创造力，不求质量的乱评审，也不用太麻烦你，再出台个政策，取消这种评审制度就行啦；还得求求你们，别再扩招研究生啦，起码别再扩招博士啦，因为从考试入学，到论文答辩毕业，太亵渎博士这个神圣的称号啦，都快要成为闹剧啦。
北大不是不扩招了吗，其他院校还有资格扩招吗？
不要再等啦，赶紧取消这些不合理的政策，尤其是教育方面的，也许别的能等，但是，教育不能等，再等，日本鬼子又要进村啦。
(XYS2004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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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方舟子：揭穿皇帝的新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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