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该对你的出轨负责?
杜康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公司的门口,引颈长盼,今天的2路车像我的幸福,姗姗的迟来了。
“上车!”杜康的声音不冷不热,很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嘻皮笑脸。 我故作轻松道:“哟,今儿个太阳还真是打西边起。连杜康都有时间来接人下班了。” 杜康没好气的冲我翻了个白眼。车窗再摇下来一点,堆出一脸怪笑:“蓝小姐,请上车!” 我吐了吐舌头:“这么委屈,还是不坐了吧!”转头时,2路车喘着粗气的近在咫尺了,可惜,我显然要与它擦肩而过了。 杜康显然也看到了,一着急,推开车门,把我塞进车里,恶狠狠道:“算你狠!” 我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杜康用力的关上车门,再上车时,又看了我一眼:“芸儿……” “别叫得这么肉麻,我可受不起这么亲昵的称呼。再过几天,咱可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挂着淡笑,用力扯着唇角,以完美的弧度上扬。 “你……”杜康脸一红,显然是气极了。但他低下了头,再过几秒,抬起头,手重重的打在了方向盘上。然后,车子代替他愤怒的咆哮起来,过往的街景像昨晚的情形,在我眼前,倒带……
杜康的办公室我一向少来,但是,身为妻子,为丈夫送忘带的文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只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我曾经用整颗心和灵魂去倾慕的男人,会情难自禁到在办公室里和医院的女护士滚倒在沙发上。 六年的婚姻生活磨光了我对他的所有期待,甚至,也许还有爱情。我庆幸我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记得在轻咳一声后,留下满室的暧昧激情扬长而去。 那晚,我抱着我的宝贝女儿搬出了那个家。我在透明清亮的茶几上,留下一张离婚协议,走的义无反顾,潇洒无比。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芸儿,那天的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杜康在家门口停住车,转身对我,脸上一脸让人怜惜的懊恼和委屈。可怜的杜康,他一定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不,确切的说,是不像个人了。 我微笑:“麻烦你,我现在住清风路25号。” “我把点点接回来了,她现在在楼上小房间里看电视呢。芸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跟凤儿那天在外面喝了点酒……” 我自顾推开车门,掏出包里的钥匙开门进房间。准备带女儿回娘家。 我刚推开门,我五岁的小女儿立即从小房间里跑了出来:“妈妈!” 我笑着用力抱起她,在她细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点点乖,有没有听话?” “有!点点最听妈妈话了!”点点用力的点了点头,小手缠上我的脖子。亲昵的靠在我怀里。这小家伙从小就缠我,跟她爸爸倒是没那么亲。可能也是因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了点。 “芸儿!回来就好了,咱们有事好好说,你别动不动就回妈那……”杜康上前从后面圈住我的腰。 “放手!”我冷然,一想起这双手曾在我以外的另外女人身上游移过,心底便不由自主泛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杜康一愕,手却仍未松开。倒是点点被我吓到了,紧紧揪住了我脑后的一把头发。扯得我头皮生疼生疼的。 “点点乖,妈妈带你回外婆家喝薏米百合汤!”我将女儿的头压到胸前,轻轻抚过她的头。一下,二下,心绪也在极力控制着。 “芸儿!”杜康不死心,温柔的低声唤道。 “杜康,你要还像个男人,就立即撒手!你当我蓝若芸是你妻子,就应该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和诚实。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出奇的紧绷,我庆幸我还没有爆发。 杜康怔怔的松开手,我抱着点点转身便要出门。 “点点乖,先去房间坐着,爸爸跟妈妈说点事。一会带你去吃肯德鸡。”他忽然上前,不由分说的从我怀里抱过点点,快步抱进点点的小房间,并把门带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皱眉。 “芸儿,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不爱你了,可以吗?这个理由足够吗?”我抬眸,冷冷的对上他。杜康啊,杜康。为什么?原谅一次,原谅两次,我原谅不了第三次,第四次。事实上,这是第几次了?杜康,哀莫大于心死,是你让我心死的。 杜康眉前开始有怒意在燃烧:“芸儿!” “我要带点点回家了,我妈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我说着便要上前开门,却被他一把拉住,旋即将我拉入怀里,低头便要吻上来。 我毫不犹豫的抬手,一记漂亮的耳光扇出。手火辣辣的,像麻辣烫的感觉。我莫名的涌起一阵快感。 杜康怒了,他终于原形毕露了,他冲上前,用力的掐住我的丝质围巾和我细致的脖子。我忘了,确切的说,是白天鹅一样的细长脖颈,这话,是当年热恋我的杜康说的。杜康啊,杜康。 “若芸,我这么爱你……” “你是爱你的主任医师的职位吧!”我冷笑道。杜康马上要升主任医师了,任何不良因素都有可能对他的升任产生影响。 杜康眼睛开始充血,那些错乱的血丝盘综错节的在他眼里燃烧着怒火。杜康啊杜康,我曾用整颗心和灵魂去依恋的杜康。 喉头开始巨烈的颤抖,我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一股股的向脸上涌,我吐纳艰难,我要死了吗?点点呢?我的孩子,我的点点呢?我用力的看着杜康:“我……我不爱你了!”我扯着嗓子喊出一句断断续续不太清晰的话。但我确定,杜康听见了。因为,他松手了。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我全身虚脱般要瘫倒在地上,用力的咳嗽。咳吧,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吧。和着我曾经的回忆,那些一文不值的爱情,一起咳出来吧! 点点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窗上忽然飘过一阵风,入冬了,好冷。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不顾一切冲进点点的房间。我的点点,我生命里的所有一切记忆,所有的点点滴滴聚集出来的生命。我的点点。 我看见,倒在地上的高脚椅子,点点红白相间的白色公主裙子,还有那张稚气得让我心疼的脸。还有……, 杜康显然也呆了,楞在门外,半晌反应不过来。 我忽然冲上去,用力按住点点光洁额头不断涌出的鲜红,要制止它们的汹涌。它们是我给点点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它。 我抱起点点,把她的头按在胸前:“点点乖,点点乖,妈妈带你去看医生,不怕了,不痛了,妈妈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有一种温暖的液体,从我眼眶里夺路逃出。流吧,流吧,尽情的流吧,代替我的点点,不管是血还是眼泪,一切的一切,不该由她承担的。她只是好奇,她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她锁在房间,她只是好奇,她妈妈为什么只顾着跟爸爸说话,而忘了她饿了,该回外婆家喝薏米百合汤了。她只是好奇,想知道大人们的世界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争执和问题,为什么不可以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闹,要打,要整出那么点破碎美才学得会聪明;她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我的点点,我的宝贝点点。
点点闭着眼睛,安然的睡着了。我静静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虽然那光洁的额头,像天使一样光洁。如今被缠上一层白纱。 月亮也开始冷了,妈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若芸……” “我没事,妈!”我微笑着,握住母亲不复年轻的手。 “你今天吓着妈了。满身是血的,站在医院,跟杜康叫着……” 是的,我那么激动的叫着,像个疯女人:“杜康,你这个混蛋。你是个人渣。造孽啊,造孽,你看到了吗?老天爷开始报应了。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你的亲女儿。嫡亲嫡亲的骨肉啊。你现在知道心疼了?你现在知道担心了?她生病发高烧那会你在哪?她被人家欺负了,你在哪?她学走路摔倒了,你扶过一次没?她第一次叫爸爸,你教过没?她幼稚园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哪?她考试考得好,你给过一句夸奖没?我告诉你,姓杜的,我的点点,她是我的点点。她只是借了你身上一点肉和血,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是没事最好,她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咱俩都别活了,我一把火,咱俩都下去陪她。” 我叫得声嘶力竭,被人拉住了又挣脱,我哭着,叫着,披头散发。因为,我觉得我要失去我的点点了。是的,我的点点。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妈妈拉住我的手:“若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了!” “嗯!没事了!”我抱着母亲。一双细弱的小手,从我身后圈了过来:“妈妈,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回头,灿若星子的眸,在我点点的眼中,一闪一闪的眨着。 我用力抱住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床头柜的抽屉里,那纸盖了红印的离婚证书,安静的躺在角落里。 月亮下,只有曾经的两个身影,在月下交缠。 “蓝若芸,我爱你!我要做你的杜康,为你解一世的忧!” “若芸,我们结婚吧!” “若芸……”
沙尘暴来了,卷起一地的狂乱,席卷一切,匆忙而去。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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